旧梦不愿醒

BE专用马甲
热衷挖坑,随时准备弃坑落跑

【阎判】不渡(前方有刀注意)

(序)

判官其实原本是不存在的。

他只是天界的一位上仙的一魂一魄,在那位司掌公正的上仙仙逝之时,机缘巧合之下融入了一朵已经孕育出两魂六魄的莲花中。可以说是莲花补全了他的魂魄,也可以说是他补全了莲花的魂魄。总归,他不再是当初的那位上仙,却也不完全是那朵莲花。

他就是他,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存在。

大概是因为莲花的影响,他看上去无情无欲。虽然魂魄完整,却像是没有七情六欲之人。

他这样的出身,天庭是不能将他放在天上的。正巧地府缺一个判官,而他继承了那位上仙的毫不偏颇,心眼通透,于是他便被安排去了地府,接过了那支尘封多年的判官笔。同时,白绫覆眼,遮住了尘世俗物的外表,这样他能够更清晰的看到每个魂魄的内里,可以公正无私的判断每个魂魄该去往何处。

 

刚到地府的时候是不习惯的,阴暗的地府,空空荡荡的,唯一的色彩只有三生河边的那一片似乎看不到头的彼岸花。就连干活的人也只有一位阎魔大人,一个坐在锅子里守着忘川的小姑娘孟婆,外加两位生前似乎是亲兄弟的鬼使。上一任的判官,早就和上一任的阎魔一起,投胎转世,过平凡的日子去了。而他,成了这一任的判官,执掌了生死簿,判官笔,接手了渡魂的相关事宜。从此,他的名字就是判官。

渐渐的住久了,他也慢慢习惯了这儿清冷的环境。何况,他本来就不是那种对身外之物过度在意的人。

 

(一)

时间就这样无知无觉的流逝,一转眼他也在这地底呆了几千年了。这几千年来,他日日守着阎魔殿,守着神位上的那个人。

他封闭了自己的视觉,而心眼能看到的只有魂魄。因此,他并不知道神位上的那位长的如何,更不知道,她笑起来是如何的笑靥如花,仿佛是这终年不见日光的地府唯一的光。他只知道,听声音那是个很年轻却威严的女子,然而在私底下与他说话的时候,又总是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娇俏。

阎魔大人总是会在私底下跟他抱怨一些零碎的小事。比如,那对兄弟眼里只有彼此,不管在哪从来都是形影不离;比如,那个坐在锅子里的小姑娘叫孟婆,本来她不是守在忘川边的,但是好像因为她无聊的时候欺负孟婆欺负的有点狠,结果小姑娘看到她就跑,后来没办法,她就让小姑娘守着奈何桥了;再比如,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这阴暗的地府,但是没办法,她不能离开太久,也不能经常离开,所以只能一直呆在这儿,过个几百年才去一趟人间。

慢慢的,他对阎魔起了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思。

也许是太迟钝,也许是不敢想。

 

(二)

“判官,明日鬼门不开,吾可以离开两个时辰,汝明日陪吾去人间走走。”在一天的工作即将结束的时候,他突然听到主座上的女子这样跟他说。

“是,在下知晓了。”他默默的低头,忽视了心底那一抹小小的欣喜。

 

第二日,他跟着阎魔化作了寻常人家的小姐和侍卫,去到了人间界。

此时的人间界正是夏天,出来的很巧,他们遇到了人间的集市。熙熙攘攘的人群,看上去就很热闹。他紧紧的跟着阎魔,就怕不小心跟丢了无法保护她。

“大人,人这么多,注意安全。”他低声的嘱咐阎魔,却不敢有半丝的逾越。

“知道了。”她鼓着腮帮子在心底悄悄的抱怨了一句,真是个无趣的冰山,却也没有再说什么。

 

“砰——”天空中传来响声。她抬头,看到了漫天的烟火,绚烂夺目,却也转瞬即逝。

“真美啊。”她叹息一声,“可惜烟花的存在太短暂了。”

“大人,听说最近正是看荷花的时节,大人要去看看么。”判官的听力一向挺好的,刚刚他便听到旁边有人在讨论赏荷的事情,不知道为什么,听到阎魔的叹息,他就忍不住的想让她开心一点。然而脱口而出的这句话,让他自己也有一点愣住了。

“嗯,附近似乎就有一大片的荷塘,趁着夜色去赏荷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。那就走吧。”听到判官的提议,她瞬间开心了起来,是啊,判官一直都是关心她的,有他陪在身边,即使是千年万年又何妨。

 

荷塘距离集市并不远,他们随意的走一走就走到了。

夜色下的荷塘,安安静静的,并不像白天一样有那么多的赏花人在周围。他们两个都是喜静的人,这样安静的环境让他们再舒适不过。

“这荷花长的真好。可惜地府除了彼岸花,其他什么花都养不活。”阎魔突然感叹了一句,判官听到后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,并没有接话。

他们安安静静的呆了一会儿,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了他们两个,就算不说话,也没有丝毫的尴尬。

“大人,该回去了,时辰到了。”

“嗯,走吧。下次能出来也不知道要何时了。”阎魔点点头,率先转身离开。而判官看着河里的荷花,眼神飘忽了一下,阎魔大人似乎很喜欢这些花,也许是在地府看多了浓烈妖艳的彼岸花吧,阎魔大人格外偏爱这些清淡的花。

 

“判官大人,这些是可以投胎的鬼魂,请您渡魂。”鬼使白带着几个鬼魂等在阎魔殿中,“还有几个厉鬼已经被鬼使黑带去了红莲地狱,等着判官大人的审判。”

“在下知道了。”判官点点头,心里记挂着幻出几朵青莲给阎魔大人观赏的事情,“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,我马上回来。”

“好的。”鬼使白点点头,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看上去特别可爱的白色的小包子把玩了起来。而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鬼魂,在看到他手里的包子之后顺便变的安静如鸡。大概是被这个可爱的包子炸过,知道它的厉害。

 

判官走进阎魔的寝殿外间,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巧可爱的花盆,注入一些水,然后从自己的原身上揪下一片花瓣,化作一盆青莲浮于水面,淡淡的莲香瞬间弥漫开,一如他身上的味道。做完这件事,他才重新回到了小白的身边,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魂魄,拿出生死簿和判官笔,开始渡魂。

阎魔在走进寝殿的瞬间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熟悉的莲香。她循着香味找过去,看到一盆青莲放在桌上,空气里还遗留着一点点淡淡的墨香,这证明判官刚刚离开。看着这盆花,阎魔的心情突然变的很好,开心的笑了起来。

她觉得,自己千年的等待是值得的,大概快等到了。

 

(三)

他们曾一起看过了春花,赏过了秋月,品过了夏荷,却还没有见过冬天的雪。

大概是因为身处地府的原因,阎魔只能偶尔趁着春夏秋阳气足的时候才能出去个一天半天的,一整个冬天都是万万不能离开的。

他渐渐的发觉,他似乎对阎魔大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。就因为那一日,阎魔大人觉得无聊,弄来了一堆小妖怪到地府,叽叽喳喳的全都围在他的身边吵闹,他却只是微微皱一皱眉头,继续做自己手里的事,并不管其他。然而,他能感觉到阎魔大人一直看着那群小妖怪,与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着笑意。

判官突然就觉得,是不是阎魔大人想要个孩子了呢?她想要谁的孩子呢?是那个总是给她送酒的酒吞童子?还是那个经常和她一起喝酒的大天狗?他猜不到,也不想猜。他只知道,一想到这些,他的心就特别痛,痛到快要不能呼吸了。

 

阎魔就看着判官突然呼吸急促了起来,脸色变的惨白,然后他起身告退,快速的离开了阎魔殿。看着他刚刚坐着的位置,此时只有一本合上的生死薄,她突然就觉得很无聊,那些吵吵闹闹的小妖怪闹的她头疼。

阎魔一挥袖将那些小妖怪全部圈了起来,召来了鬼使白,让他把这些小妖怪全部送了回去。然后,她百无聊赖的瘫坐在属于自己的云朵上,发呆。

“阎魔大人,我刚才送一个厉鬼去十八层地狱,在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判官大人。问他是否需要帮忙他也不说,可是十八层地狱出了什么事情?”鬼使黑进了阎魔殿问道,“需要我和小白去帮忙么?”

“唔,不必了,没什么大事,他可以解决。”阎魔慵懒的开口,“刚才有个叫源博雅的人类阴阳师来找我,说他在一个阴阳缝隙附近发现了点东西,需要地府的帮忙,等你弟弟回来了,你和他一起去看看吧。”

“是,大人。那我就先和小白过去了。”鬼使黑也没再去纠结十八层地狱是不是出了事,他行了一礼退出了阎魔殿,找到鬼使白一起去人间界了。

 

“判官,你过来。”判官刚从十八层地狱回到阎魔殿,正准备去休息,却被一直等着他的阎魔大人给拦住了。

“大人有何事要吩咐在下的?”判官站住,恭恭敬敬的行礼。

“判官,汝可知,吾心悦汝。”阎魔坐着云飘到了他的身边,抓住他没有握着判官笔的左手说。

“大人,请不要拿在下开玩笑。”在阎魔飘到他身边的时候,他的呼吸就乱了,当阎魔捉住他的手的时候,他的心跳也乱了,脸色惨白的想,大人这是觉得太无聊了,所以又想出了一个新的办法来捉弄在下么。

“我没有开玩笑。”阎魔的声音里透着认真,她空着的那只手抚上他的侧脸,描绘着他的眉眼。

“大人,在下拒绝。”说出口的话,刺痛了他的心,也刺伤了她。她的指尖瞬间变的冰冷,僵在了他的脸旁。“在下得罪了。”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指,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挪开。“阎魔大人,夜深了,早些休息吧。”说完他就转身走了。在她看不到的地方,他握着判官笔的那只手,掌心已经鲜血淋漓。

 

那之后,他告了假,几天没有出现,再出现的时候,整个人变的削瘦异常。他想去人间历练,斩去自己的七情六欲,而这次,他是来求阎魔为他渡魂的。

他能渡所有人,却独独渡不了自己。

“在下想去人间历练一番,斩去七情六欲,还请阎魔大人为在下渡魂。”判官站在阎魔的面前,一如既往的恭敬有加,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,诛了阎魔的心。

“判官,你一定要去人间历练么?”脾气急躁的鬼使黑第一个跳了出来。

“是的,在下非去不可。这几日在下反思过,在下已经无法做到公平公正了。”判官的声音波澜不惊。

“不要拦了,让他走吧。永生永世,不再相见。”端坐在云上的女子难得的坐直了身体,轻轻的开口,一如呓语。“我不会去为他渡魂,他也不用再回到这个地府了。从此以后,地府再也没有判官。判官笔,改名为点魂笔。”

听到阎魔的话,判官唇边那仅有的一抹血色也褪尽了。但是他没有反驳,就这样默默的接受了阎魔的决定。

“大人……”鬼使黑似乎有话要说,却被鬼使白拦住了,他叹了口气,摇了摇头和鬼使白一起出了阎魔殿。

 

判官去投胎的那日,那个女子并没有出现,只有鬼使黑和鬼使白来送了他。奈何,他们没有资格为他渡魂。这次一别,或许就是永别。

那一天,从来没有下过雪的地府下雪了。浩浩荡荡的雪花悄然而落,静谧无声。些许落在阎魔殿的屋檐上,些许落在地面上,因着地府终年不散的阴冷,那些雪就这样纷纷扬扬的落下,细细碎碎的堆积了起来,看上去像永不会再化开一样。落在忘川里的那些,没等融入水中,就被河里的那些无法上岸的死魂给争抢着分食了。

判官伸出手接住了几片雪花,大概是因为他几乎没有体温的缘故,雪花在他手掌中停留了好一会儿才化掉,他愣愣的看着落雪。印象里,这是他这几千年来第一次见到雪,可惜那个曾经说着有机会一起去看雪的人不在了。

“判官大人,时辰到了。请吧。”孟婆给他端来一碗孟婆汤,这是这天地之间的规则,不喝孟婆汤就走上奈何桥的,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。

他回头,依然没有看到想看到的那个人。难得他不再封闭自己的视觉,却终究无法看一眼他想见的人。回过头,无奈的苦笑一下:“在下走了,以后阎魔大人就劳烦你们照顾了。”言毕,他端过孟婆汤,一饮而尽。

喝下孟婆汤的判官,与凡人的魂魄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,一身的白衣,一身的风骨,恍若谪仙。相同的是,都是双目无神,不由自主的往奈何桥的另一边走去。

“两位鬼使大人,请回吧。往后,少不得你们多受累了。”孟婆一直看着判官的背影,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自己的目光。

“小白,我们走吧。该干活了。”鬼使黑拉着鬼使白,从专属于他们的阴间道去往了人间,勾魂索命。

 

(终)

传说,人间有一个自称叫判官的说书人,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大,也没有人知道他走过了多少地方。他每到一处就会在当地呆上三五年,租一栋小屋,收三两个学生教他们读书识字,偶尔去茶馆说一说故事,然后再孑然一身的离开。

没有人知道他从何处来,也没有人知道他将去往何处。

他就这样一直一个人,在人间流浪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不渡·全文完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碎碎念:这篇文的产出其实有点多灾多难,经历了各种丢文档,电脑死机。大概是因为虐了判官和阎魔的原因吧?总觉得判判要在生死簿上给我-1S了。

我一直觉得,判官暗恋了阎魔几千年,却不肯开口也不敢想象阎魔喜欢他,是因为他心底的自卑。阎魔是神,而他是鬼。身份的差距,让他不敢去想象,毕竟,那是渎神。他跨不过自己心底的那道坎,这是谁都没有办法帮助他的,只能他自己走出来。

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一个人画地为牢圈住自己的人打破桎梏走出来,所以,他们的结局大概只能是悲剧了。

双向暗恋,在将明未明的时候最美。一旦点明,也许是皆大欢喜,也许就是再也不见。而阎判,因为判判的想法,他们只能是再也不见。

此后,一个在地府,一个在人间,生生世世都无法再见面。如果有一天,判判醒悟了,不知他是否有勇气去求得阎魔的原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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